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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帐内众人脸上那诡兮兮的笑容,谢安倍感无语,挥挥手当即岔开话题道,“行了行了,莫要再打岔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要验证清楚枯羊是否是真心实意投诚于朝廷!——漠飞,你想办法再去趟广陵,尽量监视枯羊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好!”大喜过望的枯羊忍不住露出几许笑容,然而待他细细一瞅那份名单后,这份欣喜顿时升级,只见他强忍着喜悦连声说道,“南城门,竟然是南城门……王建,你的堂兄竟然守南城门!——太好了,太好了!”
“是的,大人!”抱了抱拳,漠飞简单明了地说道。
“千真万确……”
“命耶?运耶?”早已成为大周朝廷吏部尚书的季竑摇摇头玩笑般地说了句,话虽听着玄玄,可也不难推断,他这是在揶揄谢安的强运罢了。
“不可!”枯羊闻言摇头说道,“广陵城内乃太平军主力,军中精锐之士皆被伍衡抽调到此,实力与我等以及阿虎相比层次相差颇多……你若是带兵攻城门,彼派一员将领一支兵,十有八九就将你堵在城墙下,到时候再来一支兵攻你身后,你是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她当然有注意到谢安对她的称呼的改变,从起初泾渭分明的刘晴、刘军师变成了如今听起来就颇为亲近的小晴。倒不是说谢安对她有什么企图,这只是谢安为了向刘晴感激她曾替他挡了诈降的太平军将领徐乐一刀而已。
寻常城池也就罢了,要知道广陵城那可是城墙高达六七丈的重城,万一此事有诈,作为先锋的周军士卒一旦贸然闯入城内,那可是绝对再也难以逃出来的。
枯羊闻言一愣,继而万分欣喜地说道,“当真?!”
“八成……么?刘军师何以这般肯定?”李贤轻笑着望向刘晴,他自然瞧见了刘晴眼神中那份针对他的不满,但是他的表情却依旧平和而温柔,丝毫不为刘晴眼中的敌意所动。
见此,谢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知道漠飞可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刺客,既然他说得这般笃定,谢安自然也没有必要怀疑,毕竟漠飞的忠诚谢安还是相当肯定的。
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
“是,大人!”漠飞点头应道。
“殿下不是已经替本府说了么?”谢安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李贤。
“你啊……”谢安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要知道他询问漠飞的本意,本来是想让漠飞结合他所看到的情报作以判断,但遗憾的是,漠飞是纯粹的执行者,他不善于谋划、也不喜欢这种劳心劳神的事。于是乎,谢安只好将原先的问题询问地更加仔细。
若用一句话来表示,那就是两者间的等级不同。破而后立的廖立,绝对是梁丘舞之下直觉感官最强烈的武将,凌驾于费国之上,酷似半年前让周军几度感觉束手无策的秦王李慎麾下白水军总大将阵雷。
【堂兄武艺与我相仿,此前只知他一直在后军督粮,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变成守城门的大将了?奇怪了……】
“……情况就是这样,我昨夜已与东岭众的漠飞顺利接触,将我欲投靠我姐夫的意思告诉了他,托他转告于我姐夫……而眼下的问题是,我等如何想想办法,到时候放周军入城!”
但是不可否认,最近刘晴一瞧见谢安的目光,哪怕只是最最寻常的目光,亦会不直觉地脸红。
“放周军入城……”王建与徐常对视一眼,一缕忧愁攀上了他们的眉宇。
李贤依旧端着他那盏茶品着,闻言与谢安对视了一眼,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相信枯羊的主动投诚,更别说枯羊还提议里应外合夺下广陵。
“……”李贤闻言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暮春时节的卯时,天色已然大亮,周军中的士卒们早已起来继续劳作,忙碌于打造井阑、冲车等众多大型攻城器械,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广陵之战,而在军中帅帐内,身为一军主帅的谢安也已起身,面色古怪地向帐下心腹大刺客漠飞询问着一些事。
也难怪,毕竟当初在历阳横江水域时,确实是李贤怀疑刘晴有可能再次倒向太平军,因而执意不带上刘晴先一步前来这广陵,而如今,刘晴依然是好端端地坐在周军主帅帐内参与着对付太平军的军事会议。这件事就算不提,李贤亦感觉面上无光、尴尬不已,又何况是刘晴三番两次地提及故意戳他肺管子。
“哦?你是说,枯羊主动与你联系,是么漠飞?”
帐内众人闻言疑惑地望向谢安,多半是琢磨不透谢安所说的这个词的含义。
“不错!——我等只有一次机会,力夺不见得能打赢太平军的主力师,唯有采用巧取,想办法骗来一处城门的控制,放周兵入城……”
当然了,廖立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拥有着超常的野性直觉,比之梁丘皓、梁丘舞、阵雷那些天下的大豪杰亦不逊几分的直觉,并不表示周军内的其余将领们能够办到,哪怕是费国与马聃。
漠飞点点头,低声说道,“与小舅爷告别后,卑职悄悄跟了他一路,一直跟到小舅爷入住的宅子,不过,并未发现有丝毫的异相。”
“是!”王建点了点头,眼中不禁露出几许不解之色。
“不如就故技重施?”望了一眼皱眉沉思的枯羊,王建压低声音说道,“前些日子在金陵,我与徐常还有张奉亦是骤然发难,带兵抢夺金陵西城门,魏虎大帅麾下的金陵天权军仓促应战,难挡我军攻势,顷刻之间便被我等夺了城门……这次可以再试一回!”
李贤说得确实是诚恳,只可惜刘晴丝毫不买账,冷哼一声便撇开了头,弄得李贤很是尴尬,只得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谢安。
这招请君入瓮之计,向来就是给守城一城为了有效歼灭城外攻城势力而设,就连谢安也屡次施展,在不出差错的情况下,效果地好的无以伦比。
“这倒是……”徐常信服地点了点头,眯着眼睛观瞧着名单上的将领名字,想从中挑一个比较好诓骗的下手。但是,因为不了解这些将领的性格以及生平,这使得徐常有些犹豫不决。
见此,谢安微微摇了摇头,没好气说道,“还得理不饶人了?——怎么对坑人……不,贤王殿下说话的?适可而止啊,小晴。”
“不至于!”枯羊闻言摇了摇头,颇有些自负地说道,“伍衡至今还未撤我的职,我枯羊好歹还是六神将的天枢神将,与那五方天将平起平坐,如何不能上城楼查探守卫情况?”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十二日卯时,广陵城外周军主力师大营帅帐——
“里应外合……么?”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谢安负背着双手在帐内来回踱步,摇头苦笑道,“满满的莫名即视感呐……”
或许有人会觉得,既然谢安等人这般猜忌枯羊,那就直接将枯羊的话忽略不就得了?但是事实上,抓住每一个可给己方带来胜算的机会,那才是身为主帅的职责。
也难怪,毕竟从梁丘舞到长孙湘雨,从金铃儿到秦可儿,再到如今的刘晴,这些位丝毫不比男子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红颜英豪,仿佛上天早有安排般,纷纷聚拢在谢安身旁,非常地,不可思议。
“是!”
“怎么说?”谢安将头转向八贤王李贤与其幕僚季竑。
起初李贤在又听到那个哭笑不得的绰号时摇头不已,旋即,当他注意到谢安对刘晴的称呼的改变时,他愣了愣,颇有些惊愕地望向刘晴。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谢安对枯羊的怀疑确实是没有必要,毕竟后者这次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归降周军,或者说,结束这场战事。
【真是强悍呐,谢大人……某种意义上……】
而就在这时,忽听王建发出一声轻呼。
“不会惹人怀疑吧?”徐常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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