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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秋弦答道：“人间南部有洪灾，滋生瘟疫，我炼丹缺几味药。”
“好容易见面，你就没什么说的？”鹰如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害你吧？”
月笑道：“有个不争气的妖君，你也会习惯的。”
这样一来，柳梢也不用耗费魔力，三个随便找了颗枝叶茂密的老树，就地歇息。山中干柴多，鹰如生起了一堆火。人乃万灵之长，天地钟爱者，妖族最重要的进阶便是化形为人，因此他们大都酷爱模仿人类习惯，以求得天运眷顾，并不将自己当异类，生火这种事毫不稀奇。
鹰如怔了下，很快便镇定自若了，抱拳笑道：“小王素日不出妖界，阁下不知，亦不足为奇，方才观阁下修为不凡，小王甚是佩服。”
……
诃那莞尔：“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何不报与仙门？”
风中隐约飘来阴寒之气，那是一种独特的阴气，刺得人全身毛孔都随之战栗。
柳梢忙道：“能认出这个，诃那你真厉害！”
她说的没错，妖族本体体质所限，若与外界婚配，所生后代血脉不纯不说，更面临无修炼之道的难题，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半人半妖，到底该修仙道还是修妖道？答案是两个道都会受限制。除非真的修成神，彻底抹去本族根脉，可神界覆灭数万年以来，六界又有几个得证大道成神了呢？
旁边鹰如全无反应，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卓秋弦道：“百妖陵王在据此百里之外的回龙门。”
还嫌自己打扰他们了啊！柳梢有点负气地想，她到底不再是以前那个少女，心里明白自己又在无理取闹，人家与他本来就是旧相识，什么关系都不清楚，冒这种酸味实在没道理。
月不在意：“这个么——”
“说起来，它与你们魔界也有些关系呢，”诃那笑道，“据说此树种是一位月神借月华之力培植而成，可转化浊气，得名月华木，实为妖物，后来流出神界，不知怎的被魔宫引入，然而几任魔尊陨落，魔宫失去结界支撑，在虚天浊流冲击之下毁于一旦，我们便以为此树已经绝灭了，想不到如今居然在人间出现，人间气候并不适合此树生长，大约这蒲芒山的环境特别吧。”
沉寂的夜，头顶露滴垂落的声音也如此清晰。几只山精围在火堆旁，彼此拱手作礼问候，言行与人类无异。
诃那叹息：“鹰如，但愿你我还能像当年一样。”
“就在这里吧，”鹰如看看四周，“此地地势好，适合扎营，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发现，我法力低微，你如今最好别动用妖力，还是让柳梢儿设结界吧。”
“你修成天妖，我总不能还停留在原地，”鹰如放下手，所有惆怅之色眨眼即消失，“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百妖陵午王。”
柳梢和鹰如都看着他。
擒拿石兰的计划不能告诉外人，柳梢立即扯诃那的袖子，抢先嘟哝道：“说了我们是出来找药。”
诃那点头：“多谢你。”
诃那道：“我们找石兰。”
“看来是小王小题大作了。”鹰如目光一沉，随即莞尔，若无其事地走开。
“仙门那些货管得宽，这种为六界操心的事就该报给他们，不过嘛……关我屁事！我又用不到地气，他们自己都不吭声，我何必找麻烦？喝酒喝酒，这次小弟我带来的可是上品人参浆……”
“我们现在不就是么？”鹰如答道。
鹰如凑近叶片嗅了嗅，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这月华妖木之名我也曾听闻，却从未见过，若非你提起，我还认不出来。”
诃那道：“只要我们三人不分开，谅他也不会轻易现身，不过仙门与你们百妖陵都汇聚于此，倘若被他利用来对付我们，事情就有些麻烦。”
鹰如忙答应。
她往常很少出妖界，自然是不认识。柳梢与诃那忍不住笑了，同时现出身形，柳梢飞快掠下树，打招呼：“卓师姐！”
“我不是在帮你，是为了诃那，”鹰如再次打断她，抬手又往火堆上添了枝柴，“我也只能帮到这些，来日再见，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当然，”鹰如摸摸脸，沙哑的叹息声竟也十分动听，透着浓浓的惆怅，“才转身就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那天，你说要抛弃以往的生活，去追寻强者之路……你成功了。”
诃那回头见柳梢发呆，唤她：“怎么了？”
诃那叹气，伸手拉住她。
“是个女仙？”鹰如眼力好，认出之后惊讶不已。
未曾拥有过，难免就在意。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柳梢回过神，突然警惕起来，“咦，这气息……”
鹰如看看两人，笑着点头称是。
鹰如凝神看了他半晌，道：“终究不是当年，你跟我也变得客气了。”
鹰如道：“白头峰在东北方向，我王兄恰好也去了那边。”
柳梢兀自低头腹诽，忽有一片黑色映入眼帘。
卓秋弦看着他的脸，半晌一点头，挥手将所有药收入药囊中，举步就走。
柳梢猛地抬脸。
然后就没人再说话了，三人闭目，各自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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